相比于內(nèi)斂的中國觀眾,朱亞男更喜歡給老外表演魔術:因為他們可以興奮得“大吼大叫”。這種真實而強烈的反應能讓已經(jīng)在成百上千次的練習中“疲憊”的魔術師興奮起來。
朱亞男的魔術世界是孤獨的。保守魔術秘密的生活狀態(tài)和癡迷魔術時父母的反對,讓他很多時候只能獨自承擔苦惱和困擾,甚至接二連三奪得金獎時的喜悅,也只能獨自體會。
他享受舞臺上的掌聲和鎂光燈下的成就感。令觀眾瞠目結舌的魔術其實從魔術師角度看來一點兒也不神奇,“唯一圖的就是觀眾的笑容,會覺得心里很爽。”
朱亞男是首都經(jīng)濟貿(mào)易大學法學院2009級學生。從18歲真正開始自學魔術到摘取大學生魔術界近景魔術金牌——第四屆全國兩岸四地大學生魔術大賽近景組金獎,短短幾年,他已經(jīng)成為了一名青年魔術師中少有的近景、舞臺全能魔術師,被稱為大學生魔術師里的“劉謙”。
大學期間,他還將CCTV年度時尚魔術師稱號、首屆全國“CMUC冠軍杯”魔術大賽近景組金獎等諸多榮譽收入囊中。
父母眼里的“不務正業(yè)”卻讓他玩出了名堂
20歲便斬獲多項大學生魔術比賽金獎,很多人以為朱亞男肯定出身于一個魔術世家并從小研習魔術,可現(xiàn)實并非如此。
2002年,大衛(wèi)·科波菲爾在北京演出,這是朱亞男第一次與魔術邂逅。這一次觀看魔術的經(jīng)歷讓他對魔術一見鐘情。
高中時,朱亞男在魔術世界里發(fā)現(xiàn)了與學習“相悖”的地方:它不僅能使萬有引力“消失”讓物品懸浮、還能讓物品不受外力影響而自己運動……這讓他對魔術的神奇幾近癡迷。
于是,他在自己就讀的北師大附中創(chuàng)建了第一個魔術社團。起初,他懷著炫技的私心想給大家表演魔術,但慢慢地卻產(chǎn)生了“黔驢技窮”的憂慮。他開始四處“偷藝”。
為了學習魔術,西單圖書大廈成為他常去的地方。由于購買教學書籍太貴,朱亞男只能將內(nèi)容抄下后回家慢慢研究練習。
表演魔術最麻煩的問題可能是幕后的道具,而道具又十分昂貴。由于父母給的零花錢不足以支付購買道具的費用,高考結束后的三個月,朱亞男只好選擇在快餐店打工掙錢購買道具。可沒想到,父母知曉后以不務正業(yè)為由給朱亞男下了“禁令”。
進入大學,由于住在學校,朱亞男有了更多“自由”的空間。
他把宿舍當成了魔術道具工廠、樓道變成了排練廳:他從市場上買回來便宜的工藝品,在宿舍里自己制作道具;為了不讓同學發(fā)現(xiàn)魔術機密,每天晚上等同學睡覺后,跑到樓道里偷偷練習兩個小時。而平日里,他會經(jīng)常在學校廣場為同學們表演魔術。
大一時,朱亞男第一次參加全國規(guī)模的魔術大賽,沒想到竟然獲得了舞臺組銀獎。興奮的他急忙將消息告訴父母,希望能獲得“解禁”,可父母依然沒有改變態(tài)度:“既然都拿了獎,玩出了名堂,就沒有必要繼續(xù),學習還是更重要的。”
盡管還沒有獲得父母的支持,但嘗到甜頭的朱亞男沒有放棄,隨后又獲得了第二個、第三個金獎。直到2012年元旦,朱亞男參加了中央電視臺時尚中國節(jié)目錄制,當父母在電視上看到了兒子的表演時,態(tài)度終于有了轉變。“親戚朋友也都看到了,父母當著我的面不說,但確實挺高興和驕傲的。”朱亞男說。
把大學的專業(yè)和魔術結合起來
大三開始,朱亞男便下定決心發(fā)展自己的魔術愛好,他也慢慢地開始通過表演魔術、教魔術課來賺取生活所需的零花錢。在保證學業(yè)的情況下,他幾乎將所有精力都投入進去。
朱亞男大學本科專業(yè)是法律,與常人眼里留著平頭寸頭學法律的學生不同,“潮味十足”的他常會被認為是藝術專業(yè)的學生。
“在很多人眼里,魔術或者街舞都是學習不好的孩子才會涉獵的。”因此,認識朱亞男的人都對他既學法律又學魔術感到詫異,但朱亞男卻有另一番看法。
“做魔術師和律師其實挺相似的。”在朱亞男看來,這兩個職業(yè)有著共同的交集:靠嘴吃飯。他說,西方的律師大多在辯護階段會掩蓋被辯護人的不利證據(jù),而魔術師同樣也是以“遮掩”的手法來娛樂大眾。
因此,在他看來,“能說會道”也成為他表演近景魔術的優(yōu)勢所在。
與中國傳統(tǒng)戲法不同,西方魔術特別是近景魔術,多提倡用語言和行為錯位來誘導觀眾。朱亞男以將硬幣變消失的魔術為例,中國的魔術師多會用很快的手法拿走硬幣,而國外魔術師會通過不斷地說話,在轉移觀眾注意力的同時將硬幣變走。
不僅如此,語言有時還能幫助魔術師掩蓋表演失誤。
朱亞男解釋說,有時候一場魔術表演預計會有50個魔術效果,但有一兩個包袱可能沒有抖出來,但如果魔術師能用語言巧妙圓場,觀眾一般不會發(fā)現(xiàn)。“甚至有時候表演失誤了,開個玩笑重新再演一遍,觀眾還會以為是故意設計出錯的。”
口才和形象是大多數(shù)國內(nèi)觀眾評價近景魔術師的基本標準,劉謙也成為近景魔術的代言人。這一點,陽光帥氣又不失幽默的朱亞男在近景魔術表演中占了便宜。
但朱亞男直言,他更向往一些國外魔術師的風格——眉頭緊鎖、盛氣凌人。可他戲稱自己臉還稚嫩,模仿起來壓不住場,希望年齡大了也能走“紳士風”。
不把魔術當“飯碗”
大學畢業(yè)后,朱亞男并沒有在國內(nèi)魔術行業(yè)大熱之時選擇從事魔術表演。他選擇留學美國,在舊金山大學攻讀法律碩士學位。
然而,國際留學生在美國因為報稅問題不能打工,朱亞男的商業(yè)演出少了很多。每當在微博上看到國內(nèi)的伙伴們頻繁演出,朱亞男會感到難受。
但他沒有后悔作出這個決定。在他看來,也許畢業(yè)后從事魔術,前三年會很掙錢,但由于自己還不夠成熟和有深度,可能會永遠停留在一個層面。因此,他希望在美國讓自己再成熟一點,看事情更加有遠見。
雖然現(xiàn)在依靠魔術表演基本能養(yǎng)活自己,但朱亞男坦言,他并不希望魔術成為自己生存的“飯碗”。
“我希望把魔術當成愛好,不是生存本領。” 在朱亞男的身邊,有不少表演魔術的朋友因為看到教魔術課更賺錢而放棄了魔術表演,也逐漸喪失對魔術研發(fā)的興趣,“如果把它當成飯碗就偏了,會失去魔術的本質(zhì)。”
朱亞男希望,等到碩士畢業(yè)回國后,他能把律師和魔術師兩個身份結合起來。比如做一檔普法電視節(jié)目,以普法為目的,用魔術手段將很多騙局還原出來。“成為一個魔術普法人,把法律知識和魔術結合起來,讓觀眾更容易接受。”
一邊讀書,一邊創(chuàng)作和表演魔術時常讓朱亞男感到壓力很大。一方面,魔術表演需要不斷練習,手里的戲法稍高稍低都會被觀眾看出來。他常會在演出前夜噩夢纏身,夢見魔術表演失敗,“因為很多節(jié)目都是直播的,壓力特別大。”
至今,他還記得在一次表演中,原本應該將一個禮花彈點燃后拋到空中瞬間炸成漂亮的煙花,但由于舞臺燈光照射強烈、手上有汗液,被粘在手上的禮花彈并沒有被拋出,而是直接炸在了朱亞男的手上。為了掩蓋表演失誤,他只能強忍著讓觀眾認為火花在手中綻放是“設計”之中的。
而另一方面的壓力則來自魔術創(chuàng)新的成本。在朱亞男看來,歌手一首歌可以唱很久,但魔術師的魔術不能反復演,必須時常有“新貨”。此外,制作科技含量高的道具和定制魔術表演服裝都讓魔術表演的創(chuàng)作成本提高。
因此,他希望做一個嘗試,用日常生活的所有物品來變魔術。現(xiàn)在,每當表演魔術前,他都會到超市里尋找“道具”:巧克力、紅酒,甚至是針線包。他相信,他想表達的世界與別的魔術師不一樣,是獨一無二的。